神情微怔过后,季品轩面露笑容。
“过于伤感,未免矫情;故作潇洒,又未免无情。”
“没错。”他坦承道。
“毕竟舅舅比任何人都更懂得画中的故事和画师的心。”
听到季梓妤这样说,季品轩倒是沉默了。
季梓妤的视线定格在画卷的落款上面——三月初五京郊沈安
是她那早逝的父亲沈安所绘。
其实不看落款,不看画中人物,只单看画风,她就已经猜到是她父亲的作品了,而舅舅凉王与父亲早年也算挚友,收藏父亲的画作也没有什么奇怪,父亲为他画下这幅京郊送别的画也很正常。
但在一切都很自然的情况下,尽管两个人物都只有背影,看不到面目表情,而周围景物又都是寻常可见的,却无一不在诉说着离别的愁绪和依依不舍。
季梓妤还注意到,季品轩的这间书房里,还不止这一幅沈安的作品,每一幅画都被裱好挂起,颜色艳丽如初,表面一尘不染,一看就是有在精心维护着。这还只是挂出来的几幅,她绝对相信,有更多的画,被他用心珍藏了起来。
“世人只知舅舅爱诗如命,却不知舅舅也是识画之人。”季梓妤又说:“舅舅方才……是把我错认成他了吧?”她纤手一指画上那远望骑马之人的白衣男子。
无需再说其他,他已经明白,她全都看穿了。她也知道,他明白她看穿了。
他叹一口气,为未完成的诗句,也为那无人诉说的情绪。
所以传闻中,季品轩因为京城无人欣赏他创作的诗而愤然离京,这个观点根本就是错的,他的离开另有原因,更令人唏嘘,也更无奈。
既然已经觉察到了这一点,季梓妤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她知道季品轩没有理由拒绝她,也就是时候说明来意了。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季梓妤忽然开口说道。
突如其来的沉默。
季品轩看向季梓妤,眼神中闪烁着惊喜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