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叹了一口气,将笔搁下,那张宣纸被随意团起来,“你寻寻你那儿,有没有护心镜?”
司命一猜便猜出她是要留给谁,想了想道:“有倒是有,乃是蛟龙的护心鳞所造,凡人用绰绰有余。只不过......”
璀错一挑眉,“不过什么?”
“那面护心镜,是先前神君赐予天宫的礼单中的一样。你拿神君赏出去的东西送回给他,不大妥当罢?”借花献佛也不敢这么个献法儿不是。
璀错朝她伸出手来,“不打紧,宋修又不知道那本就是他的东西。”
司命从空中虚抓一把,便自虚空中将护心镜拿出来,抛到她手里。
璀错端详了一下,银白的护心镜,拿在手里轻得像片羽毛,却远比玄铁坚硬。她又跟司命要回了鸣寂,不由分说地一剑砍上去,护心镜纹丝不动,反倒震得她虎口发麻。不愧是从神君那儿出来的东西,她满意地抛了抛,将它放在案几上,压住案上空白的宣纸。
倘若能早些送给宋修,他该是会很欢喜的。璀错没来由地开始想,还是宋修没见过世面好哄一些,若等他神魂归位,放眼三界内,怕是没他瞧得上眼的东西。
她又问司命要了包凡人能配得出的见血封喉的毒粉,叫她把自个儿送到大理寺狱里。
帝君在天宫里数着日子盼着神君历劫功成,眼见着只剩下临门一脚,对她这些明里暗里图省事儿的动作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有司命协助,再严密的守卫也形同虚设。于是她顺利潜进大理寺狱,踩过无数狱卒的尸骸,毫发无损地一路行到关押裴泽绍一行人的牢房里。
因着谋逆是重罪,他们这一行人不日便要问斩,便都关押在单间的狭小牢房里。
璀错用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铜钥,先开了裴泽绍那间。
她开锁时,裴泽绍正背对着她,因着这些牢房靠里一些,先前外头的暴动没能传进来。
囚服垮在他身上,他露出的臂膀有道道交错的淤青,一眼便知是用过刑了。
只是他仍站得挺直,点点血迹沁在素白的囚服上,倒像是绣娘精心绣于白袍的一簇雪梅。
璀错心知裴泽绍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下意识地便想让他站到宋修这边——无论往后京城是什么局势,宋修手边有相熟的人,总归是好的。
许是听出动静不对,他转过身来,面露惊愕,“晏妹妹?你怎么会在这儿?”说着他瞥到她手里那一大串铜钥,反应了一会儿,情绪激动地低声吼她:“你无故掺和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