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与她情投意合,柔情蜜意间,说的话不知有多好听,哄得如画替自个儿赎了身,只待他一朝功成名就,回来娶她。

    这故事到此便落了俗套。再后来,书生入京赶考,的确取得功名,却也被尚书选中,不日便要迎娶尚书府的小姐。

    如画毫不知情,仍殷切盼着他,一封一封信地托人带给他。

    书生怕他同青楼妓子有染,挡了他正一片光明的仕途,又怕如画将事闹出来,便假意去信先稳住如画,说会如期回去娶她。

    如画早一针一线亲手缝好了嫁衣,心心念念着要嫁给自己中意的人。没成想娶亲那日,来的并不是书生,而是一个肥头大耳满腹流油的陌生男子。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先前传言也并非未进到她耳朵里,只是她不信,也不敢信罢了。

    于是来迎亲的队伍,亲眼见着那令无数男子魂牵梦萦的身子,自高楼一跃而下,在锣鼓唢呐声声的喜庆里,勾勒出最浓重的一抹红。

    至于胭脂——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那时去寻如画。后来书生的事情被尚书府知晓,只是当时好事将成,为了替金婿洗净这一身晦气,楼里知情的姑娘下场都不太好。而胭脂更是因为出现在如画身边过,被诬告成凶手,斩了首。

    胭脂声音低沉下去,她缓缓道:“即便再入轮回,再世为人,也不过蝼蚁一般罢了,生死不由己。”

    她是方才亲眼见着了那青衣男子——他也是鬼,却有如此之能,证明投胎轮回并非是她面前唯一的路。

    谢衍抬手搭在璀错肩上,轻轻捏了一下,璀错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单就如画生前的遭遇,有怨是寻常,但远不至能成了怨灵的程度。

    璀错在心里叹了一声,她这回来下界查探堕鬼,刚来便有诸多事端,怕是下界当真要起什么祸事了。

    璀错对胭脂道:“往后你便跟着我们罢。你若不欲再入轮回,便只能修习鬼道。只是鬼修要比寻常修习者难上许多,稍有不慎,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你当真想好了?”

    胭脂郑重地上下晃了晃脑袋。

    璀错看不见,但总归知道她没拒绝。于是她开口道:“你要做的第一件事。”

    胭脂睁圆了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璀错,也就是她没有身子,不然定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

    谢衍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默默揉了揉额角。

    “到我们俩后面去跟着,不然我总要踢到你,怪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