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过午饭,薛稳终于走了。
田恬看着苏寒一言不发地目送薛稳的背影在片场消失,在旁边安慰她:“别担心,苏苏,我之前和薇姐一起跟过很多剧组,这里我都熟。”
苏寒低头嗯了一声,没反驳,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可担心。
田恬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她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大,但在这个圈子已经混了多年,跟剧组的很多人都相熟,甚至之前还在这部《画堂春》导演指导的另外两部影视剧中做过跟组化妆师。
“汪导非常擅长古装大剧,和很多一线大咖都合作过,去年他指导的两部影片上映后都反响不错,”田恬开始给苏寒科普,“不过他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片场暴君,对演员的要求非常严苛,之前我就亲眼见过他把上个剧组的一名男演员都差点生生骂哭了。”
田恬说完,苏寒沉默地看着她:你确定是在安慰我?
田恬吐吐了舌头,拍了拍她肩膀说:“不过咱不怕啊,苏苏,汪导对新人还是挺宽和的——只是别ng太多次。”
苏寒点点头,她尽量。然后她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她长这么大,别说挨骂,好像连批评都没挨上过。
下午,工作人员安排苏寒去化妆。拐过一栏水墨山河的屏风,走进去一间别致古意的小室——如果忽略那些现代气息太过浓郁的化妆椅和化妆镜。
当苏寒安静地坐在椅子里,看到自己的脸映在对面方方正正的大镜子里,有三名陌生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在她身边不停忙碌时,她突然感到一阵恍惚。
大概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某一个时刻开始反思,这种反思会带领我们检视自己此时此刻正在经历的一切。世界那么大,我们做出了什么决定,才会在特定的这一天出现在特定的这一地点,经历此时此刻正在经历的特定的人生。
我们做出的决定是对的吗?
如果重来一次,是不是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从而得到一段更好的人生?
在过去的这半年时间里,苏寒从来没有停下来认真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是怎么从剑桥大学的数学高材生,一脚跨进这个跟她此前的人生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领域的。
或许人在经历重大变故时,会不自知地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从而让自己成为一个别的什么人。
什么人不重要,只要是全新的。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新的经历。
只要不是自己。
如同某种保护机制,一场末路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