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不是坏人。”墩胖男子笑盈盈问道“小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兰铃又往被子里缩了缩,不做声。
“城主问你话呢,还不赶紧回答!”男子身旁的官家呵斥兰铃。
‘城主?轶城的城主?’小丫头心里泛起嘀咕,一方面是讶异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一方面又兴奋难耐,因为眼前的这个胖子便是整个轶城的最高领导人,只要恳求到他的同意,便能救葛枣村的疠疾。
“诶,安福,别吓到小姑娘。”胖男子眯起双眼,招来两个下人叮嘱好生照看,便欲离去。
“别走——!”兰铃迅速起身上前,踉踉跄跄扯住城主的衣袂,“我从葛枣村来的!”救星就在眼前,她不能就此放走能拯救葛枣村的机会。
城主狭长的眸子投射来微微的余光,他早预料到了她的来处,喉间发出上翘的尾音“哦?”前几个月前的肆虐洪水将那小渔村毁于一旦,后竟有相当一部分活了下来,无怪乎都是些靠水而生的渔民,男子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示意兰铃继续往下说。
男子这样的神情在未经世事的兰铃面前何等慈祥恺恻,乍眼一瞅还以为是位父亲正欲倾听女儿的心事,红坟心口一紧,忽而意识到兰铃接下来的话可能是整件事的转折。
只见小丫头声音嘶哑地哽咽道“村子里现下有人感染了疠疾,无法下榻,急需治疗,求求您,派几位大夫去救救他们吧!”
此话一出,整个卧房里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而后诡异的缄默浮在空气里,只剩小姑娘哀求的抽泣声。
管家附耳胖男子,后者隐晦地点了点头,遂撇开小姑娘的拉扯,纵身踱步而去,身后的下人们也似是脚下生风全全退了出去。
兰铃小丫头脸上还挂着泪珠,霎时整个屋子只剩下了她一人。‘刚刚城主大人点头了,是不是说……王二哥和二嫂有救了?’她宽慰地瘫坐在地。
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时有大夫背着医疗盒用白布捂着口鼻进屋来为兰铃诊脉,小丫头不明所以地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经过她屋门的婢女们,她们一个个低着头捂着鼻,好似这间屋子里有什么污秽之物。
“大夫,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小丫头晃荡着腿,这里不愁吃穿,顿顿有鱼有肉,连衣服都是绸子的,然她依旧想念葛枣村那鲜活的朝起日落,以及大人们归来时于栈坪上的吆喝。
兰铃苍白的唇角如是刺眼的麦芒,扎得年轻的医者仓惶拾掇医盒逃了出去。
‘哼,真是个庸医……’红坟冷笑。
小姑娘困惑的视线挂在医者飞速离去的背影上,太孤单了,她想,来到城主家的这些日子,没有一个人愿意与她说话,那些婢女连跟她对上视线都觉得是莫大的忌讳,所有人似乎都在极力避免与她有任何的接触。
看似洒脱之人性子深处却是极度渴望热闹的,孤立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地狱,红坟感受兰铃心底不自主的怅然与失落,便能明白这丫头与她性格上的重合,她一时区分不了这份难过是来自丫头的,还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