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抬起眼帘,画像中的绯衣女子一如当初风姿飒爽地站在槐树下,一曲古朴之音从埙中缓缓流淌,她敛眉如画,丹唇素齿,雾鬓风鬟,当时矗立在遥守镜前的自己只觉得与她之间仿若隔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只要轻轻一点,涟漪就会将她整个荡开,明明该是最亲近的人,却似相隔千山万水,于是他研磨执笔,将她这一刻的风华留于宣纸,便成了如今的画像。
“咚——咚——”
男人抚了抚不自觉加速的心口,强制自己撇开黏在画像之上的目光,视线像是被活生生撕下的皮肉,绽在冷空中一瞬间的跳动,随后渐稀冷却,最后落在一盏精致的褐胭色木盒之上,盒子之中存放着此尘的舍利以及被炼化的怨祖灵修。
桌案上破损的羊皮制古书被翻阅到了最后一页,这一页的象形文字记录着某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一直尝试着解开文字秘密的男人在这半年来几乎走遍了天下的每一个角落寻访了诸多原住民,终于让他解开了这最后一段文字的所有秘密。
他所理解的故事,应是这样的
洪荒时代的上古各族部落都有着自己传承的祭祀文化,那是一个天神与人类共存的时代,是一个充斥着野蛮,挞伐,原始崇拜的时代。
再此之前更加遥远的时代。初代的神明与天地共生,盘古开天辟地后身陨为大地山川,烛龙掌管世间一切秩序,斗母则向着更深的宇宙星辰探索;三位创世神的诞生也一并带出了诸多的一代神明,如是女娲,伏羲,这些传说中的神明各司其职,为了创建美好的家园而付出自己的辛劳,天道初成,日月交替万物繁衍之变化,女娲创造出了人类,那个时代的人类寿命很长,有些人甚至能活到千年之久,经过一些特定的修炼他们甚至能够与神灵比肩,伴随着天地之间充盈的灵气,二代神明也随之诞生,他们源于人类,与之初代神明拥有更加完善的思考能力和,他们来自地面,所制定的规则更加适合世间的繁衍,渐渐地,一代神明们除了掌司日月变化,权利被全完架空。
长达万年的权利交替之中,二代神明冥冥之中摸索出了某种规律,尚可称之为秘密,那便是神力的来源乃为人类的信仰。伴随着人类世界崇尚女娲伏羲的部落被吞灭,上古大神们也迎来了身陨。
天地日月的运转是世界形成的法则,只要拥有这个权利,烛龙便永远是压在二代神明所制定之规则头上的巨石,作为高等维度的大神,烛龙曾不屑参与斗争,然而他所在的雷泽部落却因一场莫名的误会而惨遭屠,愤怒的他引领初代之神与二代神明展开了一场旷日恒久的大战,中原大地上一片战火荼毒,人类在这场战斗之中几乎消失殆尽。
一代神明之中出现了反叛者——斗母。
斗母以烛龙生性残暴的理由加入二代神明的阵营,大战之际引爆元神重伤烛龙,初代大神的黄昏就此来临,伴随着烛龙的战败,悉数初代神明被迫陨落。
战败的烛龙逃匿至钟山崖底,神力枯竭的他这一睡就是十万年。
这十万年间,新的天地规则诞生,新的人类繁衍在这片大地上繁衍生息。
初代神的故事已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二代神被推上了崇拜的祭祀台。
十万年后的某一天,东夷部落的水泽神女玄邑也就是部落首长之女,为了传道来到了钟山,跟随着她的两位侍女,其中一名便是红姓少女。
烛龙与神女的故事在轶城广为流传,连个稚子都能将其中的情节讲的缠绵悱恻荡气回肠,人人拍手感叹这一出天神之缘,然而殊不知传说中的情痴者另有她人。
那位情痴者,如今全然遗忘自己到底为何住在钟山崖底,有关于她成怨前的一切,似乎伴随着遗失的历史亦空空如也。
古书上有关于钟山传道的记录戛然而止,这部羊皮书详细记录的是巫祭一族的历史传承,有关于其他的一切只是寥寥带过却已是世上现存的记载中最为详尽的,无忱将书本翻到了中间,被撕去的一章显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