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庙儿有些胖胖的脸,在夜色中看不清楚,过了一会儿道:“他姑姑,我求一件事。”
他没等商雪袖回应,紧接着又说道:“带着木鱼儿走吧。”
商雪袖怔在了那里,她并没有很排斥或者很反感这样的请求,事实上她现在对很多事情是无谓的。
只是她不愿意敷衍老庙儿,慢慢的道:“我其实没有什么去处,接下来要去哪里我自己心里也不清楚,甚至身无长物,只怕木鱼儿跟着我,还要吃苦。”
老庙儿道:“我知道。我啊……木鱼儿是我捡来的孩子。”
“我知道。”商雪袖道:“您出门的时候,这孩子会和我聊天儿。您待他就像亲孙子一样好。”
“那也不顶用,”老庙儿喘了几下道:“我老啦,在这小庙里混吃等死,可木鱼儿,才这么大,我要是没了,他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声音低沉了起来:“我也只是能供得起他吃饭,所以他长到了这么大,却什么都不会,难不成以后他也跟我有样学样,干坑蒙拐骗这行?”
商雪袖轻轻皱了眉头,其实老庙儿是无需自责的。
这一片儿,本来就是上京城里贫民的聚集地,别说是木鱼儿,就是旁人家的孩子,也念不得书,学不成什么本事,大多都是到了十来岁,便出去做些下等的苦力活罢了。
“再者,我这病啊,”老庙儿压抑着咳了几下,自嘲的笑了起来:“老了老了,还得了个富贵病。”
商雪袖便惊愕了起来,又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富贵病,您说的是……”
“昨个儿下午去刘赤脚那看的。”老庙儿道:“我还犹豫怎么跟们开口,尤其是木鱼儿。”
他回头看了一眼仍自熟睡的孩子,道:“正巧要走,那就带了他走吧。”
商雪袖想说,去治。
可是拿什么去治?
老庙儿在这地方,不过是能勉强维生,哪有什么银钱?
她也不再是那个唱一场戏便无数人打赏的商雪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