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拿起包裹离开了狱牢。我将脸贴在门上,透过栏杆的缝隙努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盼着他能早点给我带来消息。
青州位处西北,邻着最荒凉的沙地与最广阔的草原,这里昼夜温差极大,夜里的西北风可以轻而易举地透过窗隙吹到人身上。寒风仿佛直接附在骨上,轻轻一吹拂,骨头便冷的发颤。
狱牢里处处是缝隙,高耸的墙壁上砌了个小窗通风,西北风便从那里呼呼灌进来。我和畏寒的老鼠一起缩在避开风口的墙角,身上的薄被一看就是衙门采购的偷工减料的次货,丝毫挡不住刺骨的风,我又收拾了些铺在地上的稻草盖到自己的身上。可依旧在瑟瑟发抖。
西北的月亮倒是清亮得很,此刻正穿过高墙的小窗户洒下月光,照亮了一方地。我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那块光亮,这黑漆漆的狱牢里唯一的一处光亮。想道,这光还不如没有,孤零零的一小块儿,让人徒增凄凉之感。
还是白天好,太阳一照,整个青州、大梁都亮堂堂的。杨小将军在太阳下一站,便胜却人间无数。
也不知道是杨小将军像太阳,还是太阳像杨小将军。总之,我心里想着杨小将军,这凛冽的寒风吹在身上的刺骨之痛便能削减一分。
我在心里暗暗宽慰着自己,杨小将军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杨家军高手如云,一定会为他找到解药,他会平平安安的。
我在这阴冷的狱牢里待了三天,依旧没等来当初那位官爷。我日日喊着牢头询问,他们只说让我再等等。我去求牢头帮我送信,可牢头不肯做无利的事。
也许是我夜夜念叨着月光荒凉,它生了气,这夜便没有如期而至,只遣了阴雨助它施惠人间。
下雨的西北便是湿冷,冷气夹着湿气直接涌进血里,刺得人头皮发麻。没了月光的狱牢像掉进了墨砚里,除了黑色找不到其他色彩。我觉得自己被黑暗吞噬到了腹中,恐惧、孤独、担忧、焦躁、慌乱将我五马分尸。
次日天晴,我生了一场大病。
好在我终于等来了那位官爷。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鼻子透不过气,只好用嘴巴费力地呼吸着。我艰难地挪到门口,等官爷跟我说说外面的事。
“姑娘,寻欢楼来人看你了,待会儿我带她进来,你们只有半炷香时间。”官爷低声跟我嘱托着。
我点点头,又扯住他的衣摆,有些虚弱地问:“杨小将军怎么样了?”
“听说有好转了。”
“可有抓到下毒的人?”
“这我便不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