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日头晒起来，悦春用冷水洗了脸，又把家中湿漉漉的被褥挂在晾衣绳上翻晒。
早上吃的是稀粥和粗粮饼，欣娘吃了半个就放下，过了会儿隔着门问悦春，“你去何处？”
悦春背起背篓子，“去采草药，昨夜下了雨，估摸着收货也多。”
欣娘怒道，“去个狗屁，值三文钱的草药也要采，你看你日日采，夜夜采，哪还像个姑娘家。”
悦春把头上细棉布的发带摘下来，挽了一把枯草把头发细细扎好。
上辈子她吃过苦，也享过福，她知道民间传记中椒房宫的妖后不知人间疾苦，奢侈无度，酷爱华服，使内务府七百人为她织布制衣，得陛下恩宠又建摘星宫，宫内以白玉为阶，以人鱼膏为烛，经月不熄。然而她在少女时期，也实在过得苦楚，家中无壮年男子，她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劈柴、挑水、种田，只是前世的好日子过得久了，现在一时难以适应而已。
悦春把镰刀压在背篓最下面，塞了几个馒头进怀里，笑着道，“欣姨，可好好帮我照顾我那笼兔子。”说完就撒丫子跑出去，欣娘追出门去时，屋外早没了那骨支伶仃的身影。
九峰山是这镇子里不太偏僻的小山峰，山脚下也有人居住，故而山上的野兔、野狼等早已经打绝了，安全得很，幸好普通乡民不大认识草药，才让悦春捡了便宜。
山上有紫草、芦菔、地黄等等，悦春不知道这些草药采摘的忌讳，只全凭上辈子吃药吃出来的经验一门心思摘些看起来昂贵的，以换得更多钱币。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扒开野草看见滴落在草尖的血迹，一只睁着黝黑眼珠的兔子倒在草丛中，压坏了一地鲜花，兔子身上还插着一支箭，温热的气息昭示着猎人还未走远。
悦春弯下腰，不知道该把死兔子捡起来还是先躲起来。
犹豫之间一阵气息拂过，她面前已站了个男子，轻声细语地问，
“姑娘，请问玉林山往哪里走？”
并不是刻意的，但听见这声音的一瞬间，悦春心中涌出一股说不上什么的情绪，她必须努力压制住自己才能避免手指的剧烈抖动。
“不、不知道，”她咬着嘴唇声音嘶哑地说，庆幸自己这一刻戴着帷帽。
对方失望地道，“姑娘也不是山上的人？”
悦春捏着手里的草药，把指节捏得发白，“我只是过路的过客而已，对这山林道路不大熟悉，若要知道的话问山里的猎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