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洙的西山温泉之旅只用了三天就草草告罄了。

    一者是因真宗皇帝在小北园出事,太医叮嘱他要卧床静养,便需得至少要原地停留不动一个多月。

    帝驾长移,仪仗宿卫等诸多杂务全都需要重新排布安置,这些一窝蜂全压在了东宫太子肩上,再加上为岭南预备,监兵练兵……最后忙得东宫太子都免不了得带些私密政务回西山处理了。

    裴无洙原本是被东宫太子软磨硬泡着专程过来陪他度假的,最后却弄得时不时还要独守空宅……心生无趣,干脆也让人把松鹤堂的章仪送来这边慢慢做、慢慢看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避人耳目地出来一趟,结果却是待在庄子里一人一张桌案、对坐着互相处理公事……弄得东宫太子也只有苦笑连连。

    二者则是,在这之后没过两天,宓贵妃自小北园先行回宫。

    裴无洙接到消息,再也受不了,收拾收拾,打算回宫里陪她娘了。

    “父皇可真是有意思,什么说法都没有,先把人给留下来侍疾了,”裴无洙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憋闷烦躁,坐在床边对着东宫太子含沙射影道,“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背着人搞偷偷摸摸那一套,等到真光明正大了,反倒感觉没意思了?”

    “迢迢,”东宫太子起身去关屋里的窗户,这几日天气陡然转凉,山里夜晚风大,闭上窗栅,扶着栏沿,背对着裴无洙,远眺着一望无边的漆黑夜空,淡淡道,“我说我非常想光明正大地娶你,我恨不得现在就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我根本就不在乎旁人怎么想、怎么看我。”

    “当然,你要我等,我可以等……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这般心意。可是,你愿意么?”

    裴无洙微微一窒,心虚地闭上了嘴。

    “对不起,哥哥,”少顷,裴无洙咬了咬唇,郁闷地向东宫太子道歉,“你别生气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对父皇的怨气撒在你身上的。”

    “我不是父皇,”东宫太子神色平静地转过身来,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简单而漠然道,

    “更不会叫你做了贵妃那样。”

    “我当然知道你和父皇不一样,”裴无洙连忙应和道,“跟了父皇那些女人,没有一个下场是好的吧……恐怕也没有一个心里是不怨恨他的。”

    “这个‘花蕊徐夫人’,日后多半也难逃这般宿命。”

    这样想想,裴无洙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男人滥情薄幸起来,女人之间互相为难是没有意义的。按死这一个还有下一个,你不可能永葆青春美丽,但只要那男人权势在手,这世上总有数不清的漂亮女人等着他过去临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