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青脾气急躁,直接就去问了李鸣争,说:“昨天你带兰玉去哪儿了?”

    李鸣争不咸不淡道:“大烟馆。”

    李聿青一听眉毛就皱了起来,说:“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带他去那种地方?”

    李鸣争看了李聿青一眼,没有解释,李明安瞧着李鸣争的神色,心底隐隐有所猜测,也不开口。李聿青目光自李鸣争和李明安一掠而过,旋即就反应过来了,兰玉骨子里本就是个傲气的人,李鸣争带他去大烟馆,看着那一个个烟鬼抽大烟抽得发疯,抽得丑态百出的样子,但凡兰玉还有一分心气,就不会允许自己沦落到那个地步。

    即便是死。

    李聿青想起那把催命刀,就烦躁得要命,他点了支烟深深抽了口,半晌,说:“我从津门弄了个人来北平,说是戒烟所最好的大夫,很多瘾重的都是经他手戒的烟。”

    李鸣争嗯了声,李明安说:“打算什么时候给兰玉戒烟?”

    李鸣争道:“宜早不宜迟。”

    李明安沉默须臾,说:“好。”

    兄弟几人敲定了戒烟的日子,可说到底戒烟除了强戒,生生熬过烟瘾,再没别的法子。兰玉戒烟一事沉甸甸地压在几人心头,即便是李鸣争,也有几分焦躁。

    这一日,天黑了,李鸣争却留在兰玉屋中没有走,兰玉也没有看他。银环将烛火挑亮了,就静静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李鸣争和兰玉二人。

    兰玉突然将那把修好的旧琵琶拿了出来,自打他从乐行将琵琶拿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了,锦匣封着,兰玉伸手慢慢抚过琵琶弦,垂着眼睛,有几分缅怀怅然。

    过了许久,他将琵琶抱了起来。

    兰玉说:“这把琵琶原是我娘送的,后来被我摔坏了,修了许久才好。”

    李鸣争神色淡淡的,嗯了声。

    兰玉坐定了,将琵琶搁在腿上,修长瘦削的手指自弦上掠过,发出一记清越的乐声,他说:“你还没有单独听我弹过琵琶吧。”

    在这李公馆,他只给已故的李老爷子弹过。

    兰玉说:“我给你弹一首吧,权当谢你点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