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昭说了许多姚国的事情。
这些事情大约是在他心里憋了太久,也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已经到了可以坦白一部分心路历程的时候。
“我最初过来这边的时候,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他一面笑一面摇头,“我那时候想,最差能怎样呢?不过是一死罢了。何况我什么都没做,何况我也没什么坏心,大约也是不会死的。”
“所以为什么不是直接反抗?”既然是闲聊,乔宓倒是也很有聊天的闲心。
“但……君要臣死……”殷昭眼中露出一些嘲讽。
“你这个能算进君要臣死这个系列里面吗,难道不算是夺嫡之类的?”乔宓好笑地看了一眼这个口是心非的漂亮男人,“还在说口是心非的话?”
“也不能完全算口是心非。”殷昭思索了一会,自嘲地摆了摆手,“因为成王败寇,很多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如果权衡局势,那时候就知道应当退,而不是再迎头而上碰个头破血流。”
“这算是聪明人?或者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乔宓往后靠了靠,抬头看这阴雨绵绵的灰色天际,“不过无论如何,只要还活着,就有反击的机会,而不是头破血流之后连命都没了。”
殷昭沉默了一会,最后笑了笑:“也的确如此。”
他的语气很平静,并不为乔宓所点评的那几句话有什么动怒。
乔宓倒是多看了他一眼,感觉意外。
“聊你给我看的那些马列主义。”殷昭很自然地开启了下一个话题,“乔乔,你来的地方,已经很自然地会运用你给我看的那些书中所说的内容么?”
“不能算是完全运用。”乔宓回忆了一下已经有些遥远的现代,以及贫瘠的校园理论生活,象牙塔中的学生理论的确是丰富,但实际上如何,她自己也只是纯粹理论和理想中的猜测,而理想和现实往往都是相差甚远的。
“意思是也至少实现了一半。”殷昭好奇。
“也许也不能算。”乔宓干笑了两声,“你也知道,许多只存在在书中的理论,倘若要用在实际中,总会发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阻力。所以在我来的地方,只是经过了几十年的熏陶,对着理想蹒跚前行,至于最后能不能走到理想中的终点,那是依靠所有人的努力。”
“倘若努力失败了呢?”殷昭问。
乔宓笑了一声:“会有后来人接过火种,继续把这样的精神传递下去。”
“可以确定一定有后来人吗?”殷昭又问,他似乎很不解这样的传承,尽管看了那么多关于共产社会的书,他虽然向往,但也知道这些理想实现起来是多么难,“人人都会为这样的理想奋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