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若青这辈子照镜子的次数总共加起来恐怕都没这两天多,这会儿他正举着镜子聚精会神在那儿检视嘴角的伤痕,突然就发现镜子中挤进来半张脸,那半张脸的主人一眼瞄见镜子中的自己,就定在那里不动了。
哎呀,真是大意失荆州,看来此处也不甚安全。
他讪讪地把镜子倒扣在桌上,转过头来。
尹沉壁心疼地捧了他的脸,左看右看,嫌看得不够清楚,还把他的下巴朝窗下亮一点的地方拽。
“怎么搞的,让崔爷打成这样!”
他心里不乐意了,这话说的,好像他很弱似的,明明是他让着那小子,心里隐隐知道他为什么发火,才由得他发泄一下。
“疼不疼啊?”
“不疼。”这点疼算什么,她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扭来扭去的,力气也很大,这才让他很不舒服好不好?
“跟我回去吧,上回大夫给我的药去疤痕很有效,还剩了一些,赶紧抹一抹。”
他仔细地看她的眼睛,心想如果发现她有一丝嘲笑之意,他就不跟她回去。
还好,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神色。
“六爷?”
“回去就回去。”
他起身跟她走出来,朝纪师傅行礼告辞,纪师傅骂他:“男子汉脸上有点伤怕什么?跟女人似的别别扭扭,有点出息没有,赶快给我滚!”
今天晚上屋子里烧了地龙,温暖如春,他沐浴过后换了轻薄的袍子,出来就见尹沉壁打开炕桌上的一个药匣子,取了一个小瓷瓶出来,拿帕子擦了擦手。
窗下一丛银芽柳素雅清淡,她穿着一件银红的衫子,下头是银灰色长裙,上面用银线绣了几枝花芽,像是银芽柳一直延伸到了她的裙上。
嗯,越来越会打扮了,如今她肤色养白了不少,连银红这样的颜色都能驾驭了,还故意摆了一瓶银芽柳,是给他看人比花娇的意思么?他懂,很懂。
“站着干什么?快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