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厂大牢内,
“咯哒”
“咯哒”
一丈宽,一丈长的牢房内,光线昏暗,全靠牢房外的烛火照明。角落里窝着一人,头发散乱,抱膝坐着,正埋头无意识地咬手指甲。右手五个手指咬秃了再去咬左手。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望着头顶的小窗,神色惶惶。
月光从窗隙间落下,照在他的脸上,此人正是建宁指挥同知杨业。本来一张脸还算五官端正,偏偏色相浑浊,目光呆滞。
杨业百思不得其解。他堂堂从三品官,也算是个地方军区头头,曾祖父可是杨荣啊,满朝文武百官提起杨荣,莫不尊崇,他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
一想起来自己处境,杨业眼神蓦地阴狠起来,站起来狠狠地朝墙上踹去。
他已经在这个破地方待了一月有余,虽然时常有人来告诉他稍安勿躁,可他怎么能稍安勿躁!
老爹还在福建,估计也落不着好,福建按察副使那个狗东西,居然敢对他们家动手。还有那群收了银子不干事儿的,窝窝囊囊连个屁都憋不出来!说是要救他,人影儿都没有,害得他在西厂这儿看一个阉人脸色!
每天晚上他刚睡着就听见刑房里传来的哀嚎声,叫得人毛骨悚然,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虚得不行。他踹墙一脚,腿一软,倒把自己绊趴下了。
杨业索性坐着地上,抱着一只脚,顿时悲从中来,脸上肌肉抽搐了两下,猛地大哭道:“老天不公,宦官当道啊!曾爷爷,您看看吧,您一走,没一个靠得住啊,您孙子和曾孙被欺负都没人管啊!祖父还没死呢,恐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他捧脸呜呜咽咽,外面的校尉也没人搭理他,隔几天就号丧一回,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上刑场了呢。现在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有脚步声渐渐走近,牢房锁链窸窸窣窣作响。杨业耳朵尖,一下子收声,猛地扑倒房门前,眼睛放光,“是不是要放我走了!”
来开门的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是带您去个好地方。”
杨业呆了一瞬,“什么意思?”
他又咋咋呼呼起来,“你们敢动我?去把汪直给我找来,他敢对我动私刑我扒了他的皮!”
几个校尉无奈地对视一眼,被他吵得耳朵痛,连忙一左一右把他架起来,往外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