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栖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即想快点下课,又怕下课太快。一晚上没睡,今日又不觉得困,隐隐的唯有慌乱和害怕。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二十。他坐在办公室里的最后一个位置,手指顶着太阳穴,好半响都不动。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一摞又一摞的书堆积着,让人看不清他还在。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传出来的是谈话声。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点工资还捐学校?”

    这是一道女声,听起来像是有些年纪了。

    “可不是嘛,烦死了,害的这几天校长总是对着我们阴阳怪气的”

    还是一道女声,是段栖同办公室的老师。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孤儿,在这里找这种存在感?”

    这声音充满恶意,惊得段栖停下了按头的手,眨了眨眼睛。

    -“独来独往的,大概是吧,也许是钱没地方花。算了,不说他了,吃饭去吧”

    “我也不想说他,就是想不通啊,本来就很难过了,还搞得哎,听说那个捐助人改时间了,不会反悔了吧?”

    -“不管了,有时间看看书,你还年轻,去考更好的地方吧”

    叹息声声声响在段栖的耳边,又渐渐远去,窗外吹进来一阵风,吹得靠窗的树枝呀呀作响。

    他紧紧盯着枝丫乱晃,将树与树之间的缝隙填满又散开,油然升起的归宿感让他想不顾一切地跳下去。

    如果有幸砸在层层枝叶之间,那一定是暖和的;如果不幸死亡,那也是好结局;但他又怕,怕砸在枝丫缝隙下遮不住的石板上,怕伤残不死。

    远去的叹息声像永久停在耳边,段栖自己无端跟着轻轻叹了一声。什么都怕的人,死不成,活不好,也都好。

    他没去食堂,去了荒草杂生的操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