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与墨>修真仙侠>神明爱我 > 爱人别,魂魄散 舒兰风雪盛,人鬼皆惧
    南楚二十九年,岁聿云幕,凛冬雪至。

    梁国公长子梁有初无故受罚,鞭笞流放,步行数月,始至苦寒舒兰。

    雪积数尺,天地间俨然是苍白一片。但这肆虐的风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依旧以不可阻挡之势摧残着无数战栗的生灵。

    士兵们尚有可以庇身的帐篷,稍添盆火,也还是勉强能够熬过这几天的。但这被羁押而来的囚犯就只能是生死由天了。

    在关着流放囚犯的小茅草屋里不断的传出短短续续的□□声,多半是年老体虚的老人在临死前拼命挣扎的嚎哭,或许也参杂着病妻幼子绝望无助的悲鸣,和着哀嚎凌厉的风声,也是足矣让人心神一颤。

    “她还没有醒吗?”问话的是这群流犯里面最年轻力壮,又稍有几分拳脚功夫的人。

    “没。”坐在角落的人就回了这一个字,就只是又默默的抱着怀里的人,不再言语。

    那人看他也不怎么搭理自己,也就又悻悻的走到了一堆囚犯之中,和他们一样蜷缩着身子,挤在一团,又将刚刚咽气却尚有体温的尸体竖搭在自己的身体之上,像盖被子一样的盖着,以此来保暖,奢求能熬过这场风雪。

    这个关押囚犯的屋里汗馊味,脚臭味,屎尿的骚味,还有一些尸体糜烂的味道交合在一起,形成了难以描述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屋内的囚犯也都是衣衫褴褛,泥灰覆面,睡在自己或是旁人的屎尿旁,时不时吃一口盖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来果腹。似乎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样苟且的活着,在死亡的面前,没有人再去计较那么多了。

    唯一有点奇怪是屋角坐着的那一个岿然不动的男人,一个方枘圆凿,格格不入的男人。

    衣袍已经是污秽不堪,难以辨认其布料及花纹,但从那偶尔钻出来的一点尚且干净的布料还是可以依稀辨认出那是千金一寸的云锦。

    披头散发,须髯未修,就是这样不修边幅,颓靡之态,也依然隐隐透出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世家公子之态。

    单凭这气度与衣着就可以断定,这位便是梁国公无故被贬的公子梁有初了。

    “哥哥,有初哥哥。”微弱的呼唤声从这位清冷公子的怀里传出,有气无力有断断续续的呼唤叫人揪心。

    一直沉寂的梁家公子微微颤了一下,本来如死水一般的眸子就像死灰复燃,又陡然亮了起来,将怀中的女子搂的又紧了一点,努力压抑着自己万千的情绪,温声的答应着。

    “在,哥哥在,哥哥一直在这儿。”

    “小满好冷,好冷啊,哥哥。”怀中的小女孩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双唇已经冻得发紫,就是被抱在怀里,紧紧的贴在梁家公子的胸膛,也依然是在止不住的战栗着。

    就是这几乎不可闻声的呼唤也已经是耗尽了力气,急剧的喘着气,又像是不肯放手的溺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