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五姑娘今儿跟着四姑娘去医女馆了？这可是新鲜，太太竟也同意？”
“太太不同意有什么用？不知道四姑娘和老爷说了什么，反正老爷答应了。”柳絮轻轻捶着曲姨娘的肩膀,笑着道：“咱们府里,还是老爷说了算，太太多说就是个二把手。”
“可不要小看了这二把手，她可是把持着这府里近二十年，没有一刻松动。”曲姨娘伸直了腿，往榻上一倚，淡淡道：“连我都拿她没办法。”
“不过这一回,四姑娘和翟姨娘回来,太太可不如从前威风。说不定这就是姨娘的机会到了。”
曲姨娘看了柳絮一眼：“你也觉着，那娘儿俩像是为了报仇回来的？”
“这不明摆着吗？她们对云姨娘和五姑娘好，那就是不信云姨娘害得她们，其实咱们也听说过,当年就是太太恨翟姨娘，找个由头把她们赶出去。我若是四姑娘,我也要报仇。”
“你那是眼皮子浅。”曲姨娘冷笑一声：“报什么仇？不过是把太太铲除了，人家父女两个可是血脉之亲。偌大家财,谁不眼红。”
“我看四姑娘不是贪财的，那么贵重的首饰，她说给就给五姑娘了,气得六姑娘足足两天没吃饭,太太还拿她们没办法。”
“六姑娘是活该。”曲姨娘淡淡道：“四姑娘这点倒比她强百倍,只可惜啊，终究是女儿家，妇人之仁怕是难免的。”
“姨娘这话……叫我疑惑。”柳絮坐下来,看着曲姨娘道：“我以为你会喜欢四姑娘，怎么听你话里意思，你反而对她抱着敌意呢？譬如刚才说报仇，那可不是铲除太太就够了，总不能连老爷都除了吧？别说血脉之亲，就是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又关老爷什么事？”
曲姨娘沉默不语，只怔怔看着桌上的油灯出神，好半晌，才轻声道：“冤有头债有主？呵呵！这世上女人的争斗，哪一场背后没有男人的影子？太太固然是心性狠毒，除了也应该。但老爷呢？不是他故意纵容，太太就敢这样跋扈了？我若是四姑娘，太太要除，老爷也……罢了！我从来都是个偏狭性子，想来四姑娘不会如我这般离经叛道。”
柳絮却上了心，皱眉想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道：“姨娘，如果四姑娘真是要……要连老爷都不放过的话，你说……她会从哪里下手？她……她不会要把咱们府整个连根拔了吧？要真是这样，姨娘和三少爷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曲姨娘苦涩一笑：“所以我现在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了，既希望四姑娘发威，将这又脏又臭的沈府连根拔了；又希望她守那些礼教规矩，扳倒了太太便收手，到时我们仍可以过这荣华富贵的日子。”
柳絮眉头越皱越紧，忽听主子笑道：“傻丫头，想这么多做什么？难道我们是死人吗？不会随机应变？现在么，隔山观虎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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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姑娘累不累？不如喝杯茶再走？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唉，想想我们真的都是些榆木脑袋，怎么早就没想到，要打开尸体看看人体到底是什么构造呢？如你所说，不亲眼看见，单凭诊脉和望闻问切，能了解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解剖加详细讲解，完事就到了半下午，别说医女，就是太医院的大夫，有几个都吐了。
童永却是兴奋非常，他是出色的外科大夫，太明白这堂解剖课的意义有多么重大，甚至可以说，这是能够载入史册的大事。杏林之道，从此后又在他的面前开了一扇大门，拓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