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源头,皆因帝国依赖的军粮供给已被未知力量扰动,无法准时保障,致使他不敢轻易平定叛乱。否则,一旦边境军队反叛,其破坏力将远远超乎王嘉胤和他的叛军所能抵挡。
南境的直隶之地,作为帝国经济的核心,始终拥有特权地位,不仅驻扎重兵,且税收直归南京财政部,不受中央干预。历经两百年的沉淀,这片天高帝远的土地,已被那些与国共命运的贵族打造成坚固的堡垒,朝廷也无法轻易干涉。
万历年间,朝廷内派系林立,彼此以“故友”关系结盟图谋私利,引发党争不断,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东林学派”。不同于依靠乡土关系的团体,“东林学派”以师徒情感迅速扩展,其精神家园“东林书院”坐落在直隶的苏州府境内。
换言之,南直隶不仅是贵族的领地,也是那些失意离京的“东林贤士”避风港,更聚集了富可敌国的商人巨头。扬州的盐商,淮安的粮商,苏州的织造商...
这些商人的势力网遍布整个帝国,错综复杂,其财富深不可测。他们只需在控制帝国命脉的水运中略施手段,令陕西大军的粮草无法如期到达,便易如反掌。
因此,即便朝臣洞察其中的疑点,却无人敢直言。此刻,御马监的督军曹化淳一个微妙的示意,揭示了帝皇的态度。
坐在案牍后的那位帝皇,看似平静,实则已对朝廷官员萌生了疑虑。“朕看过战报,许多将领在这场战役中表现出色,如前任延绥总兵杜文焕,宁夏参将尤世禄,延绥参将虎大威,还有自荐的贺人龙...”
“他们本就是陕西子民,此次又立下显赫战功,内阁和兵部需速议奖赏之法。”“如果可能,让他们都留在陕西听候调遣。”
当暖阁内的官员忧虑重重,担心案牍后的帝皇即将掀起波澜时,朱由检却话锋一转,未提及疑点重重的陕西边军和南直隶,而是转向了杜文焕等人的封赏议题。“微臣,遵旨。”
内阁首辅李国普连忙回应,眼中掠过一丝宽慰。尽管他不愿承认,但他觉得帝皇对南直隶的疑云选择“视而不见”,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南直隶是帝国的经济支柱,其重要性远超西南乃至陕北。
若南直隶动荡,看似繁荣的大明恐将顷刻间土崩瓦解,各种“内患”将纷至沓来。“白杆军那边,也先回京待命。”
...
不久,朱由检的声音再次回荡,引起文武百官的眉头紧锁,其中包括兵部尚书王在晋,以及脸色尤为严峻的户部尚书毕自严。
虽然白杆军的所有开销皆由天子的私人财库负担,但这支强大的军队不仅不受兵部统辖,反而唯天子之命是从,这令在场的大臣感到不适,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听说位于西郊的京营在总督秦良玉的整顿下焕然一新,已有初步的战斗能力。如果勇猛的白杆军也回归京城,岂不是意味着天子手中握有两支"皇家卫队"?
有些官员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对上朱由检那锐利近乎骇人的目光,便只好默默地合上了嘴巴。
他们明白,这是天子与他们之间的一场"交易"——天子选择忽视发生在陕西的种种谜团,以换取白杆军重返京城,守护他的安全。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