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那男子正气凛然道,“我分明是与人洽谈生意,怎么会进这等……污秽之地呢!你看看你,平白扰了这位公子清净,还不快回去!”
“等等。”男子本已经要拉着女子走了,姬怀临又突兀道,“将帽子还回来。”
“好好好,这就还。”男子将帽子从女子手中抢过来,捧着笑脸奉了上来,女子还觉得有些不满,嘟囔了句,“不就是顶破帽子?难得当宝贝来争。”
“自然算不得是宝贝,不过是在下容貌丑陋,怕惊吓路人罢了。”容归将帷帽戴了回去,示意姬怀临将扇子撤下,姬怀临嗤了一声,扇子收回去,却将手揽在了他的腰上。
这举动当真是亲密至极,容归神色微妙,又怕引起旁人注意,只好不言。
“好了娘子,我们回去吧!还嫌不够丢人哪!”男子已是如坐针毡,忙拽着人就走了,容归松了口气,眼见旁人没了趣味,四散开来,才带着愠怒意味道,“放手。”
姬怀临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一把,“神使大人,你是什么神仙,伤才养了两日就敢出门,九州多大的脸面,要劳您带伤来救?”他这阴阳怪气的调子,容归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只当是耳旁风,却依旧缓和了语气,“放手,殿下。”
“我不放又怎样?”
“……是我不对。”容归抿了抿唇,先服了个软,“纵然是为了藩邦,我也不该算计殿下,殿下若仍介怀,尽可在我身上讨回来……”
话还未尽,腰上的手臂就骤然收紧,一路拽着容归进了一条隐蔽的巷子。这巷子逼仄,又因前几日阴雨连绵,微微带着潮意,容归的后背抵在墙上,缓缓染上了湿凉,姬怀临那只空闲的手抵在他的耳侧,另一只依旧附在腰上,轻轻朝上提了提。姬怀临眼中犹如风暴酝酿,甚至还带着点委屈,“你心中千般机巧,永远不会承认错在自己!权宜之计……又是权宜之计!死一次也好,两次也罢,看着天下人被你玩弄股掌之间,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可就是有人这样不知好歹,非要缠着你恶心你,一次次地给你找麻烦,你心里烦透了却撵不走,想杀了又存着顾忌,所以张口从来都是权宜之计!明知道我不会下手,明知道我不会对你不利,却依旧猜疑我忌惮我!”
“殿下……”
“闭嘴!”姬怀临眼角有些余红,“本宫最烦你那套说辞!”
“我……”容归神色有些不对劲,浅淡的瞳孔透露着一丝烦躁,连语气都端不住了,“脸上怎么回事?”
姬怀临方才还沉郁的神色瞬间消散了,赌气似的偏过头去,“不用你管!”
容归眉眼一厉,直直地看着那道有些触目惊心的血痕,从眼下至下颌,连痂都还没来得及结好,放在太子殿下那张古雕刻画的脸上,简直是可怖了。
为什么胡及和江挽玉都没和他提及?
容归忍下心中莫名的烦躁,问道,“罗慎伤的?”
听见这个名字,姬怀临脸也冷了下去,冷哼道,“不然呢?”当日那不自量力的东西自己找上门来,他开始并未当做一回事,谁知一时不察,就留了这么一道伤,若非旁人阻拦,他就该直接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