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联系的吗?他最近回国了,”严怡继续说,“我记得你们高中时是一个班的。”
严怡在一中工作了一辈子,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甚至包括一个又一个的高考状元。但像徐忆泽这样的学生,自一中办学以来也不会超过二十个,更何况那时候的徐忆泽不仅成绩优异,更是顶着一张祸害众生的脸,使一中每天都能收到几十份来自其他中学的情书,校领导们也是苦恼不已。
——那是十五年前,手机还不普及,网络也仅限于QQ聊天,少女们的心事大多写在了印刷着精美图案的信笺上,带着油墨香,浸透梦与想,颤抖着双手,将钦慕与爱恋投递,只希望换得哪怕一眼的回眸。
“是,我们一个班的,”钟琋轻轻说着,“只是他太优秀了,只怕不记得我了。”
“没关系,既然是同班,聊开了就很容易沟通吧,”严怡说,“到时候你就帮着招呼一下他……”
“严老师,”钟琋打断她,“我到时候,应该不在学校了。”
“哦,”严怡回过神来,“对,你一个月后走……真是可惜了。”
以前不论学校有任何大型活动,钟琋都是可以直接拉出来撑场面的,她性格好,能力强,不推卸责任,严怡也就习惯了什么事都找钟琋商量。
此时,她一想到钟琋辞职这事,各种无力感就轰轰压来。
她咬咬牙,郑重承诺:“小琋,我以我三十多年老一中人给你保证,等你博士毕业了,如果没有更好的去处,一中的门永远为你敞开着,随时欢迎你回来。”
……
走出校门时,已经十点半了。
教学楼的灯光全部熄灭了,体积庞大的楼在黑暗中,如同一只巨型的怪兽,静默地在夜色里俯视着眼前渺小的众生。
一中的位置不算偏僻,但因为校园面积大,占据了一整条街的范围,因而当学校熄灯后,校门外的街道就只剩下昏沉不明的路灯,只有校门一侧还亮着灯的玻璃橱窗格外显眼。
钟琋走到橱窗前。
橱窗内全是闪亮的人。
——都是一中建校以来,高考状元的名字。
她的目光习惯性地瞟过了那个人的名字,然后迅速收回,就像是曾经无数次偷偷地看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