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听到这话,神思有片刻的恍惚。
回家?
大理怎么会有她的家呢?
阿布的桌案,阿布的大黑马,阿布的王帐,阿布满是粗茧的手掌,阿布像草原一样宽阔的后背,阿布爽朗的大笑声,阿布发脾气时候的咆哮,阿布散发着酒味的胡茬,才是她永远的家。
阿布,阿布,西狼的铁蹄什么时候才能踏平大理啊。
段义平见乌兰低着头发愣,以为她是担心回王宫后的处境。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女子心里想着的,是希望他家国彻底覆灭。
段义平轻声道:“你莫怕。先祖开基创业,建国拓土,段氏是大理王脉正统,传至千年,民心犹在。高丞相只要一倒,那些墙头草便会立时倒戈。”
他俯身,瞧着她的面孔,笑道:“你那会子说,你会在马背上表演金雁横空,来啊,耍给我看看。是不是吹牛皮的?”
乌兰回过神来,嗖地一下跃到马背上。她的腿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手臂张开,如一只灵巧的雁。马绕着段义平跑了一圈,又停在他面前。
乌兰吹了声口哨:“怎么样,老段,还说不说我吹牛皮了?”
段义平欣然地接受了她古怪的称呼,扬眉,拊掌,道:“甚好,甚好。”
乌兰道:“我一个人揍你十个,问题不大。”
段义平认真道:“嗯,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她像一阵俏皮的清风,拂过他枯闷、压抑又死寂的湖面。湖面上皱起愉悦的波痕。每一丝悸动,都新鲜有趣。
大理王宫。
和尚们已将素日高丞相渗透进宫的死党捉了出来,捆成粽子,扔在宫门口。
宫中其余人等,皆跪在宫门外,迎接段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