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瞧可不得了,想不到一个太监头子竟有这般好皮相,眉眼细长如画,聚山河之秀,面如净莲,神清骨秀。再加上他身上缭绕不散的檀香气味,低眉看人的时候,竟像是佛龛里宝相庄严的菩萨。
池西侯并不在意她的打量,轻一颔首:“是我管教不严,惊扰了娘娘。”
沈稚秋回神,心情又抑郁起来:“厂公不必唤我娘娘,我很快就不是娘娘了。”
池西侯并不接话,笑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马车就在角门,娘娘请。”
凡事客气点总是没错,沈稚秋微微还礼:“多谢厂公。”
她左腿还疼着,这么屈膝还礼,身子不免趔趄了一下。
池西侯本是虚扶她,见她这样,只好伸手握住她小臂:“客气了。”
他目光从沈稚秋左腿上一掠而过,很快收回目光。
沈稚秋被青雉扶着上了马车,青雉也觉察出气氛不对,似乎想要开口,车帘被再次掀开。
池西侯身边的大太监捧出一条小巧毛毯给她,冲她笑道:“督主命奴才给娘娘的,娘娘把这个搭在腿上,能保暖。刚才那小兔崽子不长眼,这条毯子全当是东厂向您赔罪了。”
沈稚秋接过毯子,摊开搭在腿上,果然舒坦了许多。
她心里不免对池西侯生出几分好感,毕竟宋景玉这么久了也没发现她腿上的毛病。
东厂一向被视为鹰犬爪牙,在朝堂上的名声素来极差,但池西侯却是个例外,他是犯官之后,被迫入宫,人却清风朗月一般,通诗文,晓道理,处事不偏不倚,该辣手的时候辣手,该公正的时候公正,就连清流也在背地里赞他。
今日一瞧,果然是个昆山片玉般的人物。
沈稚秋收回思绪,转眼就被马车带进了宫里。
恢弘雄伟的金殿上,登基为新帝的宋景玉正在低头看着折子,下首站着几个大臣,姿态恭谨。
内侍在宋景玉耳边说了句话,他很快抬起头:“把她带进来。”
沈稚秋很快被带入殿内,她这些日子忧思过度,身形憔悴伶仃,容色不及往日四成,被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宋景玉一衬,更显得孤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