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迢却听出另一层意思,不由有些吃惊:“你十二岁就自己来玉泉寺?家里人怎么放心?”
“没办法,他们都有别的事,”宁于竹道,“我爹忙得觉都不够睡,哥哥也不着家,只能我来了。”
李迢一时默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她忽而想到沈逢,他一向是个很好的哥哥,待妹妹如珍宝。如果是他,一定不会放心叫她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
这些年来,她其实已很少想起沈家,只是每到这个时刻,总忍不住想,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沈未、裴秀身体还康健吗?沈逢到今年,应有二十三岁了,入仕了么?
……他们待沈遥,也像曾经待她一样吗?
她知道她不能够、不应该这样想,可是总也忍不住。
应该比待她更好吧。沈遥是沈家的女儿,又流落在外多年,对她再如何好都是她应得的。而以她的立场,对这样的事耿耿于怀,也对沈遥不公。
父母亲缘,不能强求。也许她注定便该如此,更多的,是不当奢望之事。
好在小斋堂很快遥遥在望,宁于竹岔开了话题:“李娘子想在斋堂吃,还是带回禅房吃?”
“都可以。”李迢想了想,又问:“只是我还有个朋友,他可能还没用夕食,要怎么带去给他一份?”
“是个郎君?”宁于竹道:“可以叫小和尚帮忙。”
她们寻了个斋堂外正一一将石灯点亮的小比丘。宁于竹塞给他一包梨干,小比丘肃着脸一本正经地应声,偷偷接了梨干藏在怀里,提着食盒走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李迢醒来时,宁于竹已经又出了门,想是去做早课了。她梳洗之后,便出了后山,往小斋堂而去。
天色还很早,清晨山间的雾气薄薄地笼着。李迢踏着柔软的落叶,一路来到小斋堂时,正看见顾时站在斋堂前的树下,怀中抱着剑,微皱着眉,出神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若说湛寂如松,顾时便如竹,清峻挺拔的一枝青竹。
李迢走上前去,顾时听到动静,锐利的眼神一下子看过来,瞧见她时,神情便缓和下来。
“魏家来了魏俨和魏三郎魏休,他们没有住客栈,就在玉泉寺中。我已经查清他们的住处,阿迢,你有什么打算?”他问。
“我想请你替我写一封信。”李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