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把茶杯放在炕几上,瓷器和乌木碰撞发出‘啪’的一声,不重,传到馨瑶心里却足令她心惊肉跳。
“不愿意?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爷看你倒是胆大妄为的很。”
这话说的颇有些重了,馨瑶原本还撇嘴戏谑四爷到底心疼李氏母子,不忍责罚,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改蹲为跪,急忙辩解:“妾身知道不该顶撞侧福晋,妾身知错了。可毕竟是二阿哥先动的手,小葵花虽然淘气一些,今番也不过为了自保才无意间划伤二阿哥的,还请四爷开恩。”
胤禛听她说的话,心里暗自摇头,她果然不知道错在哪里,还好这次闹将出来,他能好好教导,免得以后去了宫里吃大亏,因此语气愈加严厉。
“爷看你根本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只死记硬背了一些章程皮毛,心里实则一分敬畏都没有!”
馨瑶的老底被揭穿,不自觉抖了一下,这可不就是她,平日装的乖巧,其实一点也瞧不上这等级森严的社会,生气反击时自然也没个分寸。她把落霞阁当成了自己家,不想让外人进也不觉得有错。
胤禛看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底有些不忍,像是懵懂无知的孩子,只凭着趋利避害的本能认错,却打心底里不知道错在哪,因此缓了口气,细细与她分辨。
“你的鹦哥儿与你再如何贴心,也不过是个玩物,连人都要分出个三六九等,何况是这等小畜生鸟儿?你心里拿鹦哥儿与阿哥比较对错,从根儿上就是大错特错!”
馨瑶听懂了四爷的意思,弘昀是四爷的儿子,是府里尊贵的小主子,连她都只是身份底下的侍妾,更何况侍妾的宠物。就算弘昀当时把小葵花抓住了折磨,那也是打死勿论的,还别提它不小心伤了人。
馨瑶心里懊悔不迭,一时不知该怪自己舒服日子过久了,放松了警惕,还是怪自己没一开始就好好约束小葵花,反而害了它,闹得现在要以命相抵。鼻子一酸,眼泪洇红了眼角,她倔强的跪在那里,垂着头,贝齿半咬樱唇,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梗着嗓子,慢慢整理思绪:“妾谨领训,往后再不敢以下犯上,枉顾尊卑,任意妄为,必当谨守规矩法度,管教下属。”
“只这件事因妾而起,不能让小葵花白白送死,求爷只罚妾一人,好歹留它一条命罢!”
说完便伏下身子,轻轻给四爷磕了一个头。
她本就是迷迷糊糊蹦起来给四爷见礼,又蹲又跪到现在也没能起身,双腿已经疼的让额头起了一层薄汗,这一磕头,更是昏头涨脑,两股战战。
胤禛本来也没打算一定要鹦哥儿死,那样反而会助长李氏的气焰,摇摆府里的风向。见小格格不胜娇弱,又真心诚意的认错,想着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便退了一步。
“虽是这样说,然不罚不足以长教训。苏培盛,”胤禛朝外喊了一句,“让侍奉的小太监把鹦哥儿带来。”
常贵擦着虚汗把小葵花带来,一看格格都跪在那里,吓得也赶紧跪下。馨瑶终于抬起头,眼眶和小鼻头都憋的红红的,梅花鹿般的大眼睛里蓄着盈盈秋水,眼巴巴的看向四爷,等着结果。
胤禛对常贵吩咐道:“把鹦哥儿交给你们格格把着,你来给它剪羽。”